14. 當你因為對吸血鬼粗魯的言行感到羞愧時,事情就不妙了


當我回到大房子的時候,沒有人在外面等著我的通風報信。還在警戒嗎?

每件事都很好,我筋疲力盡地傳達著思想。

日漸熟悉起來的環境中有一些小小的不一樣。門廊的最下面一級臺階上放著一堆淺色的布料。我大跨步地跑過去察看。我用鼻子挑開那堆布,令人難以置信的吸血鬼臭味直衝腦門,我趕忙屏住呼吸。

有人在這裡留了衣服。嗯哼。Edward一定在我風風火火衝出門去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了這一點。嗯,他還真……好心。讓人不可思議。

我小心翼翼地用牙齒叼起衣服——呃——叼著它們跑到樹叢那裡。生怕這是那個金髮心理變態狂的惡作劇,搞一堆女人衣服在這裡。打賭她一定愛死看到我一絲不掛地站在那裡,手裡拿著一件吊帶衫時的表情。

在樹叢的掩映下,我扔下那堆臭哄哄的衣服,搖身變回人形。我把衣服都抖開,抓著它們往一棵樹上一陣狂蹭,希望能蹭掉一些他們的氣味。他們一定是男款的衣服——深色的運動褲和白色開衫襯衣。衣長好像都不夠,但是鬆緊倒是挺合身的。一定是Emmett的衣服。我挽起襯衫的袖口,但是對於褲子我就無能為力了。歐,好吧。

我必須承認有了自己的衣服感覺好多了,即使臭哄哄的,還不太合身。沒有辦法在需要褲子的時候,飛奔回家翻出另一條運動褲,這種日子很不好過。無家可歸的另一點就是——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回去。也沒有任何財產,現在可能還不覺得什麼,可是過不了過久我就會為此惱火了。

心力交瘁的我,穿著華麗嶄新的二手衣,慢步邁上Cullen家門廊的臺階,卻在門口遲疑了。我要敲門嗎?真笨,他們當然知道我來了。為什麼沒人注意到這點呢——應該有人告訴我應該進來或者走開。什麼都好,我聳聳肩,把自己請進門去。

這裡的變化更大了。房間又恢復了本來的面貌——幾乎——就在剛才的20分鐘裡。大大的液晶電視被打開,音量調得低低的,螢幕上在放的是某部女性文藝片,但是似乎都沒有人在看。Carlisle和Esme站在對著小河打開的後窗邊。Alice, Jasper和Emmett不在這裡,但是我能聽到他們從樓上傳來的竊竊私語聲。Bella又像昨天那樣躺在了沙發上,身上只剩下一根管子連通放在沙發後的監視器。幾床厚厚的鴨絨被把她裹得像個粽子,謝天謝地他們採納了我之前的意見。Rosalie盤腿坐在靠她頭那端的地上。Edward坐在沙發的另一端,將Bella包得嚴實的腳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我進來的時候,他抬頭朝我笑笑——說是笑也就是勾了勾嘴角而已——好像有什麼事令他滿意一般。

Bella沒有聽見我進來。直到看到他看著我,她才抬眼瞥了我一眼,接著她也笑了。真的中氣十足多了,她整個臉都煥發出神采。我都記不起上一次她見到我表現出這麼興高采烈是什麼時候了。

那時候是什麼事?是啊,她結婚的時候。多麼美滿的婚姻啊——她義無反顧地跨過理智的底線和她的吸血鬼墜入愛河。終於畸形的懷孕使這一切嘎然而止。

那麼為什麼她看到我就像見了鬼一樣?好像我從走進門的那一刻起就會給她帶來一整天的黴運。

如果她不在乎……說難聽點,不希望我陪伴在她身邊的話,我會乖乖站得遠遠的。

Edward似乎同意我的想法——最近我們兩個變得有些同呼吸,共命運了。當她看著我的時候,只見他皺起眉頭,端詳著她臉上的表情變化。

「他們只是來談話的,」我因為太過於疲累,嗓子連聲音都快要發不出了。「眼下還不會開戰。」

「是的,」Edward回答我。「大部分談話我都聽到了。」

這句話讓我抖了一個激靈。我們那時可是在三公里開外呢。「怎麼可能?」

「我能越來越聽得清楚你的思想了——因為接觸得多了,還有只要集中精神就能做到。還有,你的思想在人的姿態下更容易被提取。所以事情的大致經過我都有數。」

「Oh。」這有些打亂了我要說的話,但是也好,於是我滿不在乎地聳了聳肩。「很好。我還不喜歡再重複一遍呢。」

「我告訴過你去好好睡一覺,」Bella說,「但是我猜你挺不過6秒就要趴在地上了。估計也沒辦法說故事了。」

這太神奇了,聽聽她說話多有力氣,看看她臉色又紅潤了不少。我聞到了新鮮血液的味道,看到她手裡又抱著個杯子。為了維繫她的生命究竟要喝多少血下去?如果有必要,他們會不會問鄰居們去借一些?

我轉身向門口走去,一邊走一邊替她數著數。「1秒,2秒……」(美國人數秒的時候習慣在數字後面加一個Mississippi。)

「我怎麼沒看見洪水來呢,你這雜種狗?」Rosalie哼哼說。

「Rosalie,你知道怎麼把一個金髮女人給淹死嗎?」我問她,但是卻沒有停下腳步或者回頭去看她。「在池子的底部粘上一面鏡子。」(這個玩笑的意思是她會沉溺於自己的美麗而忘了遊上來,最終被淹死。)

我順手帶上門的時候聽到Edward輕笑了一聲。他的心情也隨著Bella的健康一起好轉了起來。

「這個笑話我早就聽過了,」Rosalie在後面叫住我。

我的步子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我唯一的目標就是拖著疲憊的身軀到達樹叢,走得越遠越好,那裡空氣又會變得純淨起來。我打算在距離房子一定距離的地方刨個坑把衣服都埋起來,以便將來可以使用,總比綁在腿上一天到晚能聞到的要強。我把玩這新襯衫的紐扣,無聊地想著為什麼狼人中就不流行有扣子的款式呢。

在我亦步亦趨地穿過草坪時,聽到了說話聲。

「你要去哪兒?」是Bella詢問的聲音。

「有些事兒我忘了告訴他了。」

「就讓Jacob睡吧——這可以等的。」

是的,求你了,就讓Jacob睡吧。

「這花不了多少時間。」

我慢慢地轉過身去。Edward早就出了門口,他向我走來,臉上還掛著抱歉的表情。

「哎呀呀,現在又什麼事?」

「我很抱歉,」他才開了頭,就猶豫著該怎麼開口,似乎不知道怎麼把想法串成句。

你在想什麼呢,讀心術者?

「當你早前跟Sam那方代表談話的時候,」他喃喃地說到,「我都一字一句地告訴了Carlisle和Esme還有其他人。他們很擔心……」

「聽著,我們並有沒放下防衛。你不用向我們一樣去相信Sam說的。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會保持警惕的。」

「不,不是的,Jacob。不是關於那件事。我們信任你的判斷。與之相比,Esme更擔心你們狼群將來會遭遇的種種困難處境。她托我私下裡跟你說這些。」

我放下了戒心。「困難處境?」

「尤其是,無家可歸這一點。她感到很擔心,你就這樣……一無所有。」

我高聲大笑起來。吸血鬼的母親——真是古怪得可以。「我們很堅強。轉告她別擔心。」

「她依然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記得Leah不喜歡以狼的姿態去覓食吧?」

「那又怎麼樣?」我反問他。

「是這樣的,我們這裡有普通的人類食物,Jacob。表面文章還是要做的,還是,當然是為了Bella準備的。Leah想吃什麼都是歡迎的。你們所有人都是。」

「我會傳話的。」

「Leah恨我們。」

「所以呢?」

「所以傳話的時候儘量說得婉轉一些,讓她考慮一下,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會盡力的。」

「然後是關於衣服的事兒。」

我低頭打量了一下身上的衣服。「Oh 是啊,謝謝了。」這種時候要是說出嫌棄衣服臭的話,那也太沒禮貌了。

他笑了笑,就一下。「好吧,這方面的需要我們很容易就能幫上忙。Alice基本上不允許我們同樣的衣服穿兩次。我們有一堆幾乎全新的衣服最後只能拿來做慈善,就我目測估計Leah的體型和Esme的比較接近……」

「不知道她對於吸血鬼的丟棄物會作何感想。她不想我這種人那麼務實。」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用最妥當的方式傳達我們的邀請。我們還能在各種其他生活物質上提供幫助,或者交通工具,或者任何其它什麼。還有洗澡,睡覺的話你們可能更喜歡以天為被。總之……不要覺得自己是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語氣輕柔——不是為了壓低聲音,而是表達了一種真情實感。

我看了他一秒鐘,睏倦地眨眨眼。「那個,額,謝謝你的好意。告訴Esme我們很感激她的……想法。防衛圈的不少地方有河流經過,所以我們保持清潔不成問題,謝謝。」

「不管怎麼樣,如果你能轉達我們的幫助。」

「一定,一定。」

「謝謝。」

我轉身正要離開,屋裡傳出一陣低沉,令人揪心的大喊,讓我停下了腳步。回頭看去的時候,他早就沒了蹤影。

現在又是什麼?

我像個殭屍一般渾渾噩噩地跟在他後面。也只剩下跟殭屍差不多的腦細胞還在活動了。我別無選擇。出了什麼事,我要去看看。雖然我什麼都做不了。雖然我會覺得更絕望。

似乎只能聽天由命了。

我重新進到了屋子裡。Bella正上氣不接下氣得喘息著,以身體的隆起為中心蜷縮成一團。Rosalie在一旁扶著她,與此同時Edward,Carlisle和Esme都圍攏在她頭頂。一個一閃而過的動作引起了我的注意;Alice站在二樓臺階的最上面,雙手揉著太陽穴,怔怔地看著樓下。有些古怪——好像她能預見未來的視線被遮蔽了。

「等等,Carlisle,」Bella大口地喘著氣說。

「Bella,」醫生焦慮地說,「我聽到有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我得看看。」

「很肯定」——喘氣——「是一根肋骨。嗷。對。就在那兒。」她指指她左側的身體,小心地不去碰到。

它現在弄斷了她的骨頭!

「我需要拍個X光片。可能會有碎片。萬一刺穿什麼就不好了。」

Bella做了個深呼吸。「好的。」

Rosalie小心地扶起Bella。Edward好像還想要爭辯些什麼,不過Rosalie衝他亮出尖齒,發出咆哮。「我扶著她就夠了。」

所以Bella現在是強壯了,但是那東西也是。唇亡齒寒的共生關係是沒有辦法獲得單方面勝利的。

金髮芭比抱著Bella平穩迅速地上了樓梯,Edward和Carlisle緊隨其後。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在門口呆若木雞站著的我。

他們有一個血庫還有台X光機?那個醫生是不是常常把工作帶回家啊。

我太累了不想跟著他們了,累到連動都不能動了。我背靠著牆,隨後就滑落到了地上。大門依舊敞開著,我湊過鼻子去,感激微風將清爽的空氣送進來。我把頭倚在門框上,就這麼聽著。

我可以聽見樓上X光機工作的聲音。或者那個應該是。接著響起了細碎的下樓的腳步聲。我沒有去看到底是哪個吸血鬼下樓來了。

「你想要個枕頭嗎?」Alice問我。

「不了,」我含糊回答。他們這麼慇勤好客是為了什麼?讓我有種想要逃走的衝動。

「那樣看起來不舒服,」她注意到。

「是不怎麼舒服。」

「那你為什麼不換個地方呢?」

「累了。你為什麼不在樓上和其他人待在一起呢?」我也回敬了一個問題。

「頭痛,」她回答說。

我睜圓了眼睛看著她。

Alice長得嬌小迷你。大概才及得上我一個胳膊粗細。她現在抱膝蜷成一團,看起來更小一號了。撐出苦惱的笑容。

「吸血鬼也會得頭痛嗎?」

「普通吸血鬼就不會。」

我啞然失笑。普通吸血鬼。

「你怎麼不再陪在Bella身邊了?」我問問題的時候帶著幾分指責的口吻。我之前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因為腦海中滿眼都是另一個人的身影,但是自從我到了這裡以來,都沒有看到過Alice出現在Bella身邊確實有些不尋常。如果Alice能在她身邊的話,Rosalie就不會有可趁之機了。「還以為你們兩個的關係像這樣呢。」說著我將食指和中指繞在了一起。

「就像我說的」——她和我隔著幾塊地磚的距離,躬起身子,瘦削的手臂環抱著同樣瘦削的膝蓋。「是頭痛。」

「Bella讓你頭痛了?」

「沒錯。」

我皺皺眉。我太累了實在沒有力氣再去解這個啞謎。我扭過頭去,對著新鮮的空氣,閉上了眼睛。

「不是Bella,」她改口說。「是……胎兒。」

啊,終於有人和我的感受一樣啦。要辨認這點很容易。看她說那個詞(胎兒)的時候也是一副老大不情願的樣子,就和Edward那個時候一樣。

「我看不到它,」她對我說,雖然她更像是說給自己聽。就好像我已經離開了一樣。「它的任何一切我都無法看見。就好像看不見你一樣。」

我向一邊縮了縮身子,牙齒緊緊咬在一起。我不喜歡被拿來和那個雜種做比較。

「就連Bella也被妨礙到了。她的圖像被包裹起來,所以……模糊了。就像一台收信不良的電視機——而你拚命還想要看清那些在螢幕上四處亂晃的失真人物影像。為了看她,我的腦細胞都快死絕了。而且不論我再怎麼努力我最多也只能看到幾分鐘之後的未來。那個……胎兒佔了她未來生命中的絕大部分。當她最初決定了的時候……當她知道她想要它,她立刻就在我的視野中變得模糊起來。把我嚇個半死。」

她安靜了片刻,然後補充說,「我不得不承認,有你在這裡讓人很安心——儘管身上有股狗騷味。每樣東西都遠去了,就像被蒙上眼睛,反而能夠緩解頭痛。」

「很榮幸能夠提供服務,女士,」我小聲地說。

「我在想它和你有什麼共通點……為什麼你們兩個都讓我看不到。」

一股突如其來的無名火從脊髓的深處竄出來。我攥緊了拳頭才克制住了顫抖。

「我和那個吸食生命的東西才沒有什麼共通點呢,」我咬牙切齒地說。

「嗯,一定還是存在著某種共通點的。」

我沒有回答。剛剛的熱力已經褪去,保持憤怒也是要力氣的,而我實在是太累了。

「你不介意我坐在你旁邊,會嗎?」她問。

「應該不會。反正惡臭到處都是。」

「謝謝,」她說。「在不能吃阿司匹林的情況下,我猜,這是最好的緩解頭痛的方法了。」

「你說話能放小聲一點嗎?我要睡一會兒了,就在這兒。」

她沒有回答,而是立刻就沉默不語了。幾秒鐘後我就已經昏睡過去了。

我做了一個夢,夢中我非常渴。在我面前放了一大杯的水——冰水,你甚至能看見杯壁上凝結的水汽正滑落下來。我抓過杯子就貪婪地大口喝了起來,很快我就發現這不是水——而是消毒水。我立刻就咳了出來,吐得到處都是,有一部分是鼻子裡噴出來的。燒起來了,我的鼻子著火了……

鼻子的疼痛讓我醒得很徹底,也提醒了我是睡在哪兒的。那股味道相當的濃烈,而且我還只是睡在了門口而已。呃。怎麼那麼吵。有人笑得太大聲了。一個熟悉的笑聲,身上不帶著氣味,一個不屬於這裡的笑聲。

我大叫一聲睜開了眼睛。天空是灰白色的——還是白天,但是看不出是幾點。也許靠近日暮時分——天色很暗。

「差不多到點了,」從不遠處傳來金髮芭比小聲說話的聲音。「那個德州電鋸狂的模仿者顯然有些累了。」

我翻了一個身,一個打挺坐了起來。在這個過程中,我找到了氣味的來源。有人在我臉的下面塞了一個大大的羽毛枕頭。大部分情況是出於好意,除非是Rosalie在整我。

我的臉一離開那個臭味逼人的羽毛枕頭,就立刻聞到了其他的香味。像是培根和肉桂粉的味道,只不過都和吸血鬼的氣味混淆在了一起。

我眨眨惺忪的眼睛,走入了房間。

情形並沒有發生多大改變,除了現在Bella坐在沙發的正中央,而監視器也已經撤走了。那個金髮芭比就坐在她腳邊,頭靠在Bella的膝蓋上。看到他們如此隨便地對待她的畫面還是不禁讓我打了個寒顫。Edward坐在她的一邊,握著她的手。Alice也像Rosalie一樣坐在地上,也不像剛才那樣苦著臉。要知道原因很容易——她找到了另一片止痛片。

「嗨,Jake醒過來了!」Seth聒噪地歡呼起來。

他坐在Bella的另一側,手臂隨意地摟在她的肩頭,大腿上放著滿滿一盤食物,眼見著就快溢出來了。(招財:小子你吃了豹子膽啦)

這算什麼情況啊?

「他來找你的,」我還在設法搞清楚狀況的時候,Edward跟我說。「然後Esme就說服他留下來吃早餐了。」

Seth看到我的表情,趕忙解釋說。「是啊,Jake,我是來看看你是不是一切都好,因為你後來就一直沒有變身回去過了。Leah開始擔心,我告訴她也許你變成人形睡著了,但是你知道她的性格的。不管怎麼樣,他們這裡吃的應有盡有,天哪,」——他轉向了Edward——「夥計,你還會做飯。」

「謝謝,」Edward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聲說。

我慢慢地吸入空氣,試著鬆開牙齒說出話來,視線還是無法從Seth的手臂上移開。

「Bella覺得冷,」Edward若無其事地說道。

沒錯。怎麼樣都輪不到我。她不屬於我。

Seth聽見了Edward的說辭,再看看我的臉,突然間他好像需要兩隻手幫忙才能吃東西了。他慌忙把手臂從Bella的肩膀上拿下來,去抓取盤子裡的食物。我走到離沙發只有幾尺遠的地方,依舊試圖理清思路。

「Leah在值班巡邏?」我問Seth。嗓音因為剛睡醒的關係,還帶著濃重的鼻音。

「是的,」他邊咀嚼邊回答我。Seth也有了身新衣裳。看起來要比我身上那套要合身多了。「她在值班,別擔心。如果有什麼事她會叫我們的。我們午夜的時候換的班,我已經跑了12個小時了。」他聽起來很為自己感到自豪。

「午夜?等等——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差不多黎明破曉吧。」他瞄了一眼窗外,確定時間。

真該死。昨天剩下的時間還有一整個晚上就這樣被我睡過去了——真是太失職了。「糟糕。對不起,Seth。說真的,你應該把我給踹醒的。」

「沒門,兄弟,你確實需要好好睡一覺。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就沒合過眼了?也就你最後一次為Sam值勤的前一晚?有40小時了吧,還是50?你又不是機器,Jake。況且,你什麼都沒有錯過。」

什麼都沒有?我迅速地瞅了一眼Bella。她又恢復了我記憶中的模樣。蒼白的皮膚,但是隱隱透著桃紅。她的嘴唇又顯得粉嫩起來。甚至連她的頭髮都看起來好多了——更有光澤了。她瞧見我這副品頭論足的樣子,衝我咧嘴笑了笑。

「肋骨怎麼樣了?」我問她。

「被包紮得很到位很緊實,我都感覺不到疼痛了。」

我瞪大了眼睛。我聽到了Edward恨不得把牙都咬碎了的聲音,準是因為她無所謂的態度不僅惹惱了我,也把他差不多逼瘋了。

「早飯吃什麼?」我帶著冷嘲熱諷的口吻問道。「O陰性血還是AB陽性血?」

她吐吐舌頭,完全恢復了本來的姿態。「雞蛋餅,」她說話的時候低頭看著底下。那個盛血的水杯正夾在她和Edward的大腿間。

「去吃點早餐吧,Jake,」Seth勸我。「廚房裡還有好多呢。你一定已經肚子都空了吧。」

我檢視了一下他盤子的食物。好像還剩下半個芝士雞蛋餅外加最後4片肉桂卷,每片都有飛盤大小。我的胃在咕嚕嚕地亂叫,但是我不去管它。

「那Leah早飯吃什麼呢?」我有些責備地問了Seth這樣一個問題。

「嗨,我在吃之前就給她端去了一些吃的,」他竭力為自己辯護。「她說她寧願吃那些野外的動物屍體,我保證她一定最後會屈服的,這些肉桂卷實在是太……」他似乎找不到詞來形容了。

「那我去和她一起覓食就好了。」

看到我轉身離去的時候,Seth歎了一口氣。

「能借用一點時間嗎,Jacob?」

是Carlisle叫住了我,所以當我再次把頭轉過來的時候,沒有像其他人叫住我的時候顯得那麼不耐煩。

「什麼事?」

Carlisle向我走來的時候,正好Esme正從另一間房間裡出來。他在離我幾尺遠的地方站定,通常情況下這樣的談話距離稍嫌遠了點,但是我很感激他能夠留給我足夠的空間。

「是關於狩獵的事,」他幽幽地開始講述起來。「我們全家想要瞭解一些情況。我知道我們過去達成的停戰協定目前正處於無效階段,所以我想聽聽你的意見。Sam會不會在你們所劃定的範圍以外的區域追捕我們呢?我們不想在任何情況下獵殺你的族人——或者失去我們的一份子。如果你站在我們的立場,你會怎麼辦?」

當他的問題直白地向我拋過來的時候,我向後仰了仰身子,顯得有些受寵若驚。要我站在如此金貴的吸血鬼的立場上說話,我怎麼可能知道該怎麼辦。而且,再說了,我也不瞭解Sam。

「這是個冒險,」我努力無視其他人投射在我身上的目光,只專注和他的談話。「Sam已經冷靜下來一些了,但是我很清楚在他的認識當中,條約已經無效了。只要他認為部落或者其他人類是真的處在危險之中,他是不會先三思而後行的,如果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麼。但是,話又說回來,他優先考慮的是La Push。他們沒有充足的人手既要看護人民又要組織起具有破壞力量的狩獵隊伍。我敢說他的活動範圍不會離保留地很遠。」

Carlisle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所以要我說的話,你們集體行動,以防萬一。而且你們也許應該白天行動,因為我們通常會認為是晚上。那是吸血鬼的傳統習性。你們的速度很快——可以翻山越嶺,去偏遠的地方狩獵。他一定不會派誰去到一個離家那麼遙遠的地方。」

「難道把Bella一個人留在後方,沒有一點保護?」

我咆哮起來。「那我們是誰,無名小卒嗎?」

Carlisle大笑起來,隨後又恢復了本來的嚴肅表情。「Jacob,你不可以與你的弟兄們為敵。」

我正色回答說,「我可沒說這很容易,但是如果他們真是來殺死她的話——我可以阻止他們。」

Carlisle搖搖頭,無不擔憂地說。「不,我並不是說你……無法勝任。但是這樣就會鑄成大錯。我的良心會受到譴責的。」

「你不必過意不去,醫生。是我會受到良心的譴責。而我也會承擔這一切。」

「不行,Jacob。我們必須確認我們的行為不會造成那種必要。」他皺起眉頭來思考。「我們一次去3個,」片刻過後,他下定決心。「那也許是我們能想到的最好辦法了。」

「我不明白,醫生。把人數減半並不是一個好的策略。」

「我們還有些額外的特殊能力來彌補人數的不足。如果Edward在這3個人裡面,那麼以他為半徑的幾英里範圍內就可以確保是否安全。」

我們雙雙看向Edward。但他的表情讓Carlisle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我相信一定還有其他的辦法,」Carlisle說。很明顯,這個節骨眼上已經沒有什麼其他生理上的需求能讓他離開Bella身邊了。「Alice,你是不是可以看見選擇哪條路會是個錯誤?」

「那些消失的路就是不能選的,」Alice點著頭說。「那很簡單。」

因為Carlisle最初的提議而一直渾身緊張的Edward,現在終於鬆了一口氣。Bella心事重重地看著Alice,每當她倍感壓力的時候,眉宇間就會擰出一個小疙瘩。

「好了,那麼,」我說。「那就解決了。我差不多該走了。Seth,我希望你能在黃昏的時候回來,所以先去打個盹兒,好嗎?」

「沒問題,Jake。我一休整好就會立刻變身的。除非……」他欲言又止,看看Bella。「你需要我嗎?」

「她已經有毯子了,」我打消了他的念頭。

「我很好,Seth,謝謝,」Bella立刻接嘴。

接著,Esme「倏」地出現在房間裡,手裡托著個大大的有罩的盤子。她猶猶豫豫地躲在Carlisle身後,用她那汪大大的,深邃的金色眼眸瞧著我的臉。她害羞地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將盤子遞給我。

「Jacob,」她溫柔賢淑地說到。她說話的音色不像其他人那樣刺耳尖銳。「我知道這有些……不太合你的胃口,忍受這樣的味道在這裡吃飯。但是如果你在走的時候能夠帶一些食物在身上,我會覺得好過多了。我知道你不能回家,那全怪我們。請,減輕些我的罪惡感。打包一些帶著吃吧。」她將食物遞到我面前,神情柔和,充滿懇求。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因為她外表看起來一定不會超過25歲,也同樣白白淨淨的,但是她神情中有某些東西卻突然讓我想起了我母親。

我的天哪。

「嗯,好的,好的,」我支吾著說。「我猜,Leah現在也一定還餓著呢。」

我單手接過食物,伸直了手臂端著盤子。我準備把它丟棄在某棵樹下或者什麼地方。我不想傷她的心。

接著我想起了Edward。

你可什麼都別和她說啊!讓她覺得我吃過就可以了。(小J同志,浪費食物是不好滴。)

我沒有去看他是不是同意這樣做了。他不同意也得同意,吸血鬼欠我的。

「謝謝你,Jacob,」Esme笑著對我說。一張石頭臉怎麼也會有酒窩呢,真難以置信。

「額,謝謝,」我的臉在發燙——比平時都要燙。

這就是和吸血鬼一起待的時間久了會發生的問題——你會習慣他們。他們開始混淆你的世界觀,他們讓你覺得像朋友。

「你還會回來嗎,Jake?」我剛要撒腿開跑時又被Bella叫住了。

「額,我不知道。」

她的兩片唇緊緊地抿在一起,像是要屏住笑出來一樣。「求你了?我可能會冷的。」

我用鼻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認識到,太晚了,那並不是個好主意。我畏縮起來。「也許吧。」

「Jacob?」Esme在我向門口退去的時候追了幾步,繼續對我說。「我在門廊上留了一個籃子,裡面全是衣服。那是為Leah準備的。它們才洗過——我儘量不去碰它們。」她皺皺眉,「你介意帶去給她嗎?」

「正準備去呢,」我喃喃地說,趁著任何人再讓我感到愧疚之前趕緊閃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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